由天津市人民政府、中国汽车技术研究中心有限公司、中国汽车工程学会、中国汽车工业协会、中国汽车报社共同主办，天津市工业和信息化局、天津经济技术开发区管理委员会特别支持，日本汽车工业协会、德国汽车工业协会联合协办的第十九届中国汽车产业发展（泰达）国际论坛（简称“泰达汽车论坛”）于2023年9月1—3日在天津市滨海新区召开。本届论坛以“高质量·新未来”为年度主题，邀请重磅嘉宾展开深入研讨。

中汽中心首席专家、中汽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总工程师 王军雷

大家中午好，我今天的演讲题目是“中国车企出口海外知识产权风险与应对”。

今年我们国家的汽车出口量非常大，特别是出口国由原来的“亚非拉”逐步转移到欧洲。在欧美国家，法律体系和知识产权体系都非常健全，国内跟国外的法律环境和合规要求都不一样，车企产品出口到国外就得按照国外的法律环境来进行管理。

关于知识产权我今天重点讲一下标准必要专利。标准必要专利是最近比较火的，现在这些通信企业基本上都在跟国内的车企进行许可谈判，如果判断过程中双方出现分歧，就可能会引发知识产权的冲突和纠纷，如果车出口到了欧洲，特别是德国有戴姆勒和诺基亚的判令，估计国外权利人很短时间就可以拿到禁令，从而对车企的出口带来潜在的禁售风险，这是标准必要专利对车企影响最大的一个方面。

上半年我国汽车在欧洲的出口量比较多的国家包括俄罗斯、德国、挪威等，但是从车企在这些目标市场国的专利布局来看，还存在明显的不足。目前除了比亚迪的专利的海外布局比较好，很客观地讲，其他企业知识产权和出口量是严重不相匹配的，有的车企甚至基本上在海外没有专利保护。为了更好适应“走出去”知识产权合规要求，也为了规避竞争对手的专利侵权诉讼，汽车出口到哪里，专利就应该提前在哪个国家进行布局和知识产权的风险排查。

丰田应该是全球汽车企业中在知识产权这方面做的最好的。目前我们国家汽车企业的知识产权意识也是比较强的，但是在海外布局方面与国外车企相比还是存在着差距。此外海外布局的费用也是比较高的，比如说国内申请一个专利的费用是一万块钱左右，但是在海外申请至少五万起。

下面重点讲一下知识产权的海外风险，主要有以下四方面的风险。第一个就是参加展会，侵犯知识产权的产品在国外的法律环境下会直接被扣押；第二个就是专利侵权的风险，特别是国外的知识产权诉讼，这个还是非常多的；第三个是商标侵权的风险，国外有很多NPE专利池，他们没有产品，主要是靠侵权诉讼或者收取许可费来盈利；第四个也最重要的，就是标准必要专利的许可费，现在Avanci以及诺基亚一直在找中国的车企收取许可费，车企出口到海外的风险也是随之剧增。

通信企业制定了2G到5G的通信标准，并且把标准写到专利里面。汽车有了通讯功能之后，车企就需要为这些专利付费。支付标准必要专利许可费在手机行业已经形成了惯例，通信企业也想把这个模式复制到汽车行业上，并且成立了一个专利池。目前的情况是，2G到4G的通信标准报价20美金/辆车，最近又发布了5G通信标准的报价是32美金/辆车，所以这就对我们国家的汽车出口造成了一个非常大的挑战。

比如，一个企业出口100万辆车要交32美金，也就是200块钱，那么出口100万辆车就要交两个亿；如果车企在德国出口一百万辆车，这一百万辆车挣不回两个亿，那么就没必要去德国出口，企业需要平衡利润和知识产权许可费之间的关系，这非常考验企业高层的智慧和决断力，特别是大型车企集团。

其实当前车企在标准必要专利许可费方面还没有先例，通信企业VIVO跟诺基亚在5G通信技术方面的许可费一直谈不拢，所以VIVO已经退出了德国市场。因为许可费的问题，OPPO也退出了德国市场，过高的许可费已经成为手机企业非常大的成本。所以企业宁可不交许可费也要退出德国市场，这对车企来讲还是需要谨慎的。

在知识产权海外风险应对方面，我们要加快专利的布局。首先是地域布局，车准备卖到哪个国家就要提前做布局。第二个就是加强技术布局，特别是在国外，外观要做相关的布局，针对模仿的部件和竞争对手的产品也应当进行提前布局。第三，通过多种渠道进行专利布局，包括巴黎公约和PCT等；巴黎公约是一件专利向不同国家/地区单独去进行申请，速度比较快；PCT是一件申请可以通过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同时在多个国家布局。同时，我们出口的产品一定要做专利侵权预警分析，正如我刚刚提到的，外观、模仿竞争对手的产品以及有竞争关系的产品一定要做专利侵权预警，出口的产品一定要做到知识产权的排查。

目前车企出口面临最大的风险就是标准必要专利风险，车企应该加强建立对SEP风险的研究和应急机制，重点防范在海外遭遇权利人专利诉讼及销售禁令的风险。涉及标准必要专利的应对，我们应该从国家产业层面来讨论应对的策略，由相关部门出台标准必要专利相关的知识产权政策。

首先我们希望产业链的任何环节都能获得许可，也就是生产TCU的厂家获得许可，保证产品的合规。我们不仅有汽车，还有更多物联网相关产业需要交许可费。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的话，汽车及物联网产业的很多创新成果可能就会被通讯行业挤压。

其次就是专利池收取32美金/辆车的许可费就像是黑盒，并没有具体的收费依据，所以就需要我们做相关的价值测算，通讯标准到底给汽车的价值贡献有多少。据初步测算，现在收取的许可费大概是实际价值贡献的十倍以上。为什么能收取这么高的费用，因为标准必要专利本身是通过垄断产生溢价的。

车企也应当加强相关的应对，诉讼和许可的团队必须建立起来。因为在国外，专利的许可费都是诉讼出来的，比如很多通信企业都有四、五十人的诉讼和许可团队与通信企业或专利池进行博弈。同时，汽车出口到海外必然会受到“专利流氓”的骚扰。我们与丰田交流过，丰田在美国大概70%的诉讼都是“专利流氓”起诉的。所以车企需要在海外知识产权的应对方面做好相应的准备，特别是针对标准必要专利。

其实我还是建议重点把产品放在“亚非拉”，以“农村包围城市”这种方式进行海外出口。手机行业有一个生产企业叫传音，在非洲就不交许可费，这也是值得我们车企借鉴的。

由于时间关系我就跟大家分享这些，谢谢大家！

 

本文根据泰达汽车论坛现场速记整理，未经演讲嘉宾审阅，仅供参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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